09

第二天一大早，李昌東和姜凱帶著技偵敲開了王倩怡的門。王倩怡裹緊了睡袍，看浩蕩的一行人在門口套上鞋套，直奔趙啟明和趙翔宇的房間。

王倩怡追上來，在李昌東的手要碰到一個房間的門把手的那刻，攔在前面，說了句：“希希還在睡。”

“把她叫起來，她的房間也要檢查。”

王倩怡：“李警官，沒這個必要吧，她從警局回來情緒不怎麽好，又有發病的跡象，昨天心情才慢慢平覆。”

李昌東指了指王倩怡手裏的搜查證，“我們的例行工作，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
王倩怡捏緊那張蓋著紅色公章的紙，最後只能讓開。

“趙希，我們要進來了。”

李昌東推門而入，趙希長發亂蓬蓬的，她坐在床邊，正往自己胳膊上戴手表，看到李昌東身後提著工具箱的警察，她也無動於衷。

她的房間鋪著粉色的墻紙，公主風的衣櫃和書桌，角落裏放著一人高的布朗熊，學習桌旁邊的地面收納盒裏擺放整齊的各種藥盒子。

鹽酸氟西汀、碳酸鋰、富馬酸喹硫平、艾司唑侖……

李昌東在抽屜到了她的病例，上面患者自述，趙希最早的發病癥狀要追溯到十歲甚至更早。

李昌東有點不忍心再看，把抽屜推回去，動靜有點大，不知道從哪裏掉下來一本書，他彎腰撿起，發現從書裏飄出一張照片。

王倩怡把趙希帶出房間，整間別墅到處都是警察，她們倆坐在一樓的沙發上，王倩怡給她倒了杯水。

李昌東舉著那張照片讓趙希看：“這是誰？”

趙希定睛一看，馬上伸手要去搶，聲音犀利起來，“誰讓你動的？”

李昌東舉起胳膊，“她是你媽媽？”

趙希臉色一變，不客氣道：“還給我！”

李昌東把照片還給她，趙希珍惜地用手擦了擦，放進睡衣口袋裏。

“這麽多年，你一直沒忘了她，對吧？”李昌東見她不說話，繼續道：“尤其她是為了救你才出事，每次你一想到她，覺得又難過又愧疚，久而久之，這種情緒擠壓在心裏，成了你得病的起因。”

趙希撇了撇嘴角，眼神冰冷，“不過看了張照片，就腦補這麽多故事，你好厲害啊，警官。”

“希希，不許沒禮貌。”王倩怡嗔怪地看了她一眼。

“你母親的死給你帶來很大的影響。”李昌東的語氣依然很平穩。

“她是我媽！我忘不了她，難道不應該嗎？有這麽難理解嗎？”趙希斜眼睛看他。

“不難理解。不過趙希，你對警察似乎一直抱有惡意，我能知道為什麽嗎？”

趙希咬著後槽牙，從嘴角擠出一個微笑，剛要說話，姜凱從趙翔宇的書房走出來，探身問：“趙翔宇的電腦在哪裏？”

“應該還在他宿舍裏。”王倩怡看著李昌東，“遲遲拿不到翔宇的死亡證明，學校那邊註銷不了學籍，他的東西還沒拿回來。”

姜凱對李昌東搖頭，表示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。

趙啟明的書房大且空曠，成套高檔的南松木座椅，對面墻中間挖了個壁龕，裏面供著一米多高的關公像，手持大刀，姿態威武，前面還擺著香臺，裏面滿滿的香灰。

李昌東隨手翻了翻趙啟明的書架，在一堆沒拆塑封的書中間，竟然還有幾本經書，看書角的磨損程度，應該是經常被人翻閱。

姜凱湊到他身邊，小聲八卦道：“我知道有些生意人發家史不光彩，內心有愧，所以才會信這些東西。”

李昌東沒接話，走到技偵身邊，“有什麽收獲嗎？”

技偵把電腦屏幕推過去，“他電腦裏沒什麽特別的，除了這些。”

李昌東和姜凱探頭過去，姜凱馬上撇嘴，一臉不屑的樣子，“喜歡這種東西，嘖。”

李昌東也皺了皺眉。

趙啟明在電腦D盤裏有個隱藏文件夾，裏面裝了大概上百部限制級的色情電影，從標題就能看到裏面內容包括捆綁、S M、冰戀、器具、多人運動等主題。

“真變態。”姜凱心直口快，憤憤說了句，懶得再看，走了。

李昌東也覺得不適，剛擡頭，就看到趙希站在門口，正往他這邊看，李昌東趕緊做了個手勢，讓技偵把電腦屏幕轉過去。

他走向趙希，“趙希，你找我嗎？”

趙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轉身要走，李昌東叫住她。趙希個子很高，李昌東只要微微低頭就能對上她墨黑色的瞳孔。

“趙希，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？”

趙希低頭，李昌東覺得自己等來了機會，他用更加平易近人的語氣，引導式地對趙希說：“我覺得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說，但因為某件事或某個人，你無法開口，沒關系，等你準備好了，可以隨時找我。”

他遞出一張白紙，上面是他剛匆忙寫上去的手機號。

趙希沒伸手，只是不屑地看了李昌東一眼，頭也沒回走了。

姜凱從後面走上來，搖頭，“這小姑娘也不知道跟警察有什麽淵源，自從第一次見面，她就沒給過我們好臉色。”

李昌東看著趙希細瘦的背影，心裏覺得一頓，姜凱問他在想什麽，他又搖頭，說沒事。

浩蕩的一群人離開後，王倩怡抱著雙臂，在客廳走來走去，她開始焦慮，甚至到了坐立難安的地步。

突然，她蹲到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趙希前面，握著她的手，“希希，要不我申請個簽證，我跟你一起走吧。”

趙希剛吃完藥後的很長時間，都會表現出一種木訥，聞言，她有些呆滯的臉上重新煥發光彩，“好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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